開學前幾天,王迅的父親“自殺”身亡。安葬父親后,他踏上求學之路。回到學校,王迅放下行李,躺倒在床上,想著第二天開始的大三學年。幾小時后,兩名警察敲門進入,將他帶走。與此同時,王迅的母親也被警方逮捕。
這是怎么回事?昨天,大足縣檢察院檢察官揭開謎底。
為了瑣事怒殺老父
20歲的王迅家住大足縣郊,在位于四川省綿陽市的某大學廣播電視新聞系就讀。讀書、畢業、找工作、成家立業、贍養父母……這本是他的人生軌跡,但一起意外事件毀了這個家。
王迅稱,去年8月26日,離他大三學年開學僅有幾天。當晚,一家人干完農活在院壩吃飯,父親王丙學卻突然發飆,大罵家人,說是稀飯煮得不好。
飯后,王迅和母親張珍繼續“車”谷子,父親則在一邊喝酒,邊喝邊罵,還說要一把火將房燒了。晚上10點過,全家人上床睡覺,但父親卻不關燈。姐姐王霞去勸說,招來一通大罵。又過了10分鐘,他實在睡不著,便跑去將燈關了,不想這惹惱了父親。
“造反了?電費是我繳的,不想關就不關!”王丙學大罵:“連你學費都是我拿的,我不準你再去上學,讀這么多書也沒得用!”說完,王丙學準備下床修理兒子。
王迅稱,看到父親蠻不講理,他氣急了,先是抓起一把斧頭砍向父親左腿,隨后不顧母親、姐姐勸阻,跑到堂屋外取下一把篾刀,與父親扭打。打斗中,王丙學頭中數刀,跑到院壩時倒在血泊中。
“爸爸,我對不起你!”看到父親氣息漸弱,王迅才知犯了大錯,跪在地上磕頭認錯,但為時已晚。
統一口徑說是自殺
看到父子扭打起來,張珍一邊上前勸阻,一面讓女兒王霞去找鄰居幫忙。當王霞帶著幾個鄰居趕來時,王丙學已斷氣。
看到鄰居驚詫的目光,張珍連忙解釋:“丙學酒喝多了,一時想不開竟用刀砍自己,我們攔都攔不住。”鄰居們離開后,張珍告訴兒子和女兒,以后對外就說父親是自殺的。
交代完后,張珍和王迅處理王丙學尸體、清掃血跡,并將作案刀具隱藏;王霞則負責將噩耗通知親友。
此后3天,王家大辦喪事。29日,王丙學下葬。張珍稱,安葬丈夫后,她交給兒子2000元學費,讓他盡快到學校去。而她則決定隨女兒王霞一家前往廣東打工,“我一個人留在家里害怕。”
按照張珍的想法,事發在晚上,知情人不多,他們舉家遷離,等過段時間就風平浪靜了。但紙包不住火,就在王家人離開不久,當地公安機關便得到舉報。去年9月4日晚7時,民警將王迅抓獲。同日,警方還在綦江縣安穩鎮將準備前往廣東的張珍逮捕。
口供錄完后,王迅問民警:“啥時候才能走?我還要回學校上課!”
悔恨沖動是個魔鬼
為何會弒父?王迅回答:“人沖動起來就像魔鬼!”
王迅稱,近幾年來,父親喜歡喝酒,脾氣漸壞,經常辱罵家人,特別是罵母親,還動不動就威脅讓他退學。日積月累,父子之間的關系很緊張,“但我沒有殺人的念頭,是一時沖動了。”
王迅的說法得到張珍和王霞的證實。張珍還承認,自殺說法是她提出的,原因是怕王迅受到懲罰,以后沒有人可依靠。王霞則表示,她覺得父親已去世,不想再失去弟弟,因此沒有報案。
最初承辦此案的是大足縣檢察院于進文檢察官。于進文說,王迅身高1.67米,相貌帥氣,性格有些內向,看上去很斯文。第一次訊問時,王迅情緒低落,雙眼充滿血絲,目光略顯呆滯,顯然承受著很大的精神壓力。
于進文說,在接受訊問時,王迅多次問及“會不會判死刑”,一時沖動足以毀他一生。
據了解,因涉嫌故意殺人罪,市檢察院第一分院目前已對王迅提起公訴,其母張珍因涉嫌幫助毀滅、偽造證據罪,也被一同起訴。 (文中人物均系化名)
現場回訪
“沒有想到他會殺人”
王迅家所在的村莊位于大山深處,只有一條狹窄的機耕道連通外界。村民收入不高,但依靠在外打工,很多人還是蓋起了新房。王家建在一個斜坡上,是一棟破舊的土房。房內共分3間,兩頭搭有廁所和豬圈,房前有塊小院壩。
土房木門緊鎖,房門和窗戶上貼有符紙。3個房間內,電器已搬空,陳舊的家具上沾滿灰塵。王家堂屋內還擺放著王丙學的遺像,下邊的鐵盆中殘留著錢紙。遺像旁邊的墻上,貼著三四張王迅得的獎狀。
一位附近村民稱,當晚聽見王家吵得很兇,但事后王家人說是自殺,他們也沒有懷疑,直到案發。
在村民眼里,王迅是個乖孩子,他成績優異,是村里為數不多的大學生。平日在家,經常幫父母干農活。
“我都沒想到他會殺人!”一位村民說,王迅平日文靜得就像個女娃兒,他性格比較內向,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。
說起王丙學,村民的評價是勤奮、耿直,但性格比較暴躁,還有些迷信。一些知情者介紹,王丙學是抱養到王家的,他對兒子期望很高,教育也很嚴。王家務農、養豬,一年純收入不多,而王迅每年幾千元的學費,都靠王丙學在外打零工。“他近年來脾氣不好,家里經常吵架,有可能是因為壓力大了。”村民說。